第七百五十章 为时已晚-《顽贼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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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中军早就注意到了。

    他们刚出现在西边的沙丘,元帅府中军的瞭望兵就发现这一动向,提醒了刘狮子。

    他确实并未关注两翼战场,早前他是关注己方左翼战场的,但在骑兵开打之后,就不往那边看了。

    看不清。

    骑兵交战的机动范围大,带起的沙尘多,战场本就不清晰。

    何况进入混战之后,又没有清晰的军阵边缘,打得满地都是,单个的骑兵他看不见,成形的马队他分不清,打到激烈时也没人往中军报告战场情况。

    关注也没用。

    反倒是中军,战线清晰,即使是马队出战,也是结阵旋出旋入,好歹还容易分辨。

    事实上刘承宗早就想清楚这场战役的局势,只要够乱,根本不需要管两翼。

    因为随着黄昏到来,天色将暗。

    傍晚意味着息兵,息兵意味着等待黎明。

    急于在夜晚到来前取胜的应该是黄台吉,而不是他。

    虽然这片战场离盛京近而离西安远。

    但在他身后,是苍莽无边的兴安岭。

    刘承宗能保证,任何时间,兴安岭都不会飞起来压死他。

    而黄台吉身后,可是摩拳擦掌的关宁军。

    没有人能说准他们这些混乱年代边军的精神状态,更没有谁能预测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。

    所以两翼?

    没消息就是好消息,打乱了说明拖住了。

    刘狮子心态越打越好。

    等到天黑,两军撤兵还营,元帅军这边士气不会有什么变化。

    而崇德皇帝就得接受内心的拷问了,羞愧到大耳刮子抽自己:六万打不过三万是怎么回事?

    刘承宗的注意力只放在中军,眼看着左翼在收缩,右翼被缠住,只剩下非常厚实的中军阵线,拼上去汉军、蒙古两道,结果却没将宗室、辽阳二营的车垒打穿,反倒被高应登派马队冲出去跳荡一阵。

    而后方第三道防线的敌军,没有出击。

    他就能感觉到,敌军主帅的战意在动摇。

    在血肉模糊之后,没有人能对一面巍然不动的墙壁一直挥拳。

    现在,离发动最猛烈的冲击只欠一个契机,契机就是左中右三军任意一面,打破均衡的瞬间。

    不论是素巴第的漠北军退败,还是左光先、唐通的一旅援游二营顶不住,亦或是他们对面的敌军撑不住,对刘承宗来说,都是奠定胜局的机会。

    因为黄台吉在中军的一二字阵,前两道防线已经不堪一击。

    虽然遭受进攻杀伤之后,兵力虽然没有减少多少,军阵也仍旧在那摆着,端火器跟宗人营对射。

    但刘狮子很清楚那都是假象,结阵进攻都能被第一旅的马队打出去撵走,他们心中焉能不怕?

    那等第一旅真正发起进攻呢?

    防守,防个屁!

    第一旅跑过去要多久,就能多久冲翻他们。

    刘承宗只求黄台吉中军第三道阵线的八旗军阵动。

    别管是支援侧翼,还是扩大侧翼优势,亦或是再来一次像支援右翼那样的内线调动。

    只要阵动,就是第一旅发起总攻,裹挟其一二道防线,从中间击溃敌军的契机。

    也正是在这个时候,刘承宗的中军收到了一连串的报告。

    “报!敌左前向中军收缩!”

    “报!敌左后东行!”

    “报!右翼漠北军直冲敌左前,不,直冲左中!”

    “报!敌左前立方营,改横队,向漠北军包抄……西,西面来一马军!”

    “塘骑!是塘骑!”

    “塘骑之后是朔方镇贺帅!”

    不必报了。

    刘承宗端望远镜看去,只见一片沙尘滚滚之下,挟三角旗的骑兵组成一道黑线,吞没了歹青军的左翼前队,继而向左翼中队蔓延。

    就这一瞬间。

    刘承宗失声大笑。

    他的头皮发紧,瞪大的眼睛渗出血丝,甲衣之下,汗毛都立了起来,不自觉用力将马鞭折断——总攻的时候到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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